苏轼夫子有名言: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无肉令人瘦,无竹令人俗。俗是一种难改的毛病。比如写毛笔字写生硬写俭朴倒无妨,如果俗,那就无药可救了。瓷窑是匠艺,也就有俗雅之分。当然,瓷器的俗雅倒也不至于推及可否救药的高度。本身就是器具,器具讲实用,能用好用的就好。接下去才再讲形制韵味、讲风格艺术等等。从茶到茶具再到茶道,这期间发展的过程是很漫长的。
茶产在四川,《神农本草》里有记载,神农氏是茶的发现者。与传说人物牵扯一起,只能说明茶在中国发现得早。如果按时间的顺序去推测,茶在商代是贡品,春秋战国是祭物与药膳,东汉以后才从神坛走到民间,到了唐宋,就变成可获利丰厚的朝廷的重要税收来源。从时间上来看,瓷质茶具的发展也恰恰与之相吻合。其他的窑口如何,还要细细地去了解,但是看土生土长的瓯窑,茶酒具真正的流行开来也是东汉以后的事。六朝时,瓯窑中茶酒器里,最为有意思数鸡首壶,鸡首为嘴,高低变化,虽然变化单一了点,今日视其憨厚之姿,依然生动莫名。唐、五代、宋,观照瓯窑出土的茶器,变得绚烂多彩,似乎瓯窑迎来了精神上的一次升华。窑工作主观的思想表达多了起来。比如六朝的这些走马灯的朝代里鸡首壶数量不少,窑工们围绕着这种壶从年代上看只是通过器型变化来说明壶的不同。但是到了唐朝开始,鸡首壶退出舞台,让位于更为艺术实用其他饮器。盛唐给流通业带来便利,全国各地的窑口销售的走势极为繁华,迎合市场的需求,开始生产大量的用于喝茶的器具。而此时,喝茶经过变迁,商业化的倾向已非常明显,唐代许多城市已有煎茶卖茶的茶铺。而对茶具的需求除了质,也有量上的要求。浙江区域内,越窑在宁绍一带崛起,而唐代的茶叶制作上的革新就是出现“烹青”,有点像今天的炒青,与过去的生晒不同,这种茶叶在泡的过程中,茶的青翠能从汤水里体现出来。越窑的釉色,能较好地突出茶叶翠色。相比瓯窑,此时,已从高潮进入一个平缓的发展,其釉色上的褐彩并没有发扬光大,反倒胎釉偏黄,不稳,甚至结合上也出现一些问题。不过,好在此时,瓯窑生产的器形已呈现较为自由宽松的多样化。这个时期的饮器类,如茶具、酒具等更注重个性化创新,不管是否是南北窑匠们相互模仿,一些不见前朝的器形开始出现,印象中瓯窑造型反倒胜出釉色,更为抓人眼球。这当中,唐人喜好的凤首壶,虽然存世的作品没见到,但是从近些年瓯江下游两岸的窑址出土的凤首壶的标本器来看,做工还是相当可圈可点的。此外,如曲流壶、玉璧底碗、执壶等,这些存世的瓯窑作品中,茶具的做法,都相当的不俗。眼前呈现的这件青釉瓜棱形竹节柄壶,就算得上唐代瓯窑的一件奇形器,它的把是直形的,颈部的嘴几乎与壶口同高,更为奇特的是,直形把与壶嘴呈现的是一个九十度角,这种做法,从便利上讲,是比不过执壶,由此想到,它的烧制是为特定的功能而设计的。当然,唐代的泡茶始讲茶道,因此,是否是一件茶道用具?否则,如果是酒具的话,这样是不便对向倒酒,而瓜棱形竹节柄壶,又有几个有趣的要素,其一是柄专门做成虚竹形,竹为不俗之物,说明做此壶是刻意而为之。其二,倒水时,手提竹节柄,嘴口不朝客人,以示尊重。其三,自倒自饮比较方便。当然,这些不过是猜测,它是茶具的可能还是很大。此外,这种茶具,应当还有与之配套的杯盏,甚至泥炉,只不过今天留下来的仅此壶了。
到了宋代瓯窑的茶具,由于卖茶为业的茶铺已非常普遍。瓯窑茶具也随波逐流,共性多了,没有个性,就说不上雅与不雅了。尾声就止在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