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承就(1866—1935),字重山,江西都吕南峰乡梅树园村人。兄弟六人,其最小,故倍受父母宠爱。由于家境贫寒,兼遭受灾害,老四、老五离家至景德镇,在窑里学徒,先是“一夫半”,而后晋升为“二夫半”。数年后,家乡又连年饥荒,迫于生计,其父母不得不将小承就托付与他的四哥和五哥了。由于小承就读过几年书,在二位兄长的求助下,在同宗冯隆典的窑里谋到了“打大锤”的职位。打大锤亦是学徒,不过这是学习管理技能。
冯承就在学徒期间,聪明好学,练写字,学文化,习珠算,待人又诚恳,深得管事先生和老板的器重。三年满师后,升为“下手”,又接着晋升为“下港”和“管开窑簿”,这三脚均为窑里管事范围。他的晋升之快,除了有勤奋向上的劲头,还有他的机灵和智慧,在管事期间,从未出过差错,在冯隆典老板的支持和鼓励下,他借了一笔钱,与人合伙经营一座窑,满窑、烧窑时,他总在第一线。在同伙们的团结合作下,生意越做越红火,盈利日丰,年终分红颇多。结婚后,他携妻上镇,在小强家弄租了一幢房屋居住,夫妻们省吃俭用,积攒了一笔钱,便与二位兄长合伙买下了绣球下弄的一幢窑屋(今盐业仓库),投入经营。也真是“上阵需要亲兄弟,打仗还靠父子兵”,冯承就是下港出身,对窑柴质量了如指掌,又熟悉各个山头和港口的柴源,所以进柴后按等级堆放,做到烧窑时分阶段投入干湿不同的柴。如点火时,用质量差的柴:当追烧到“当门”的时候,用优质柴,干柴烈火,使窑温迅速上升:养火时,用较湿的柴,维持窑温。采用这样不同的投柴方法,控制了窑温,提高了热应用效率,降低了热消耗,、缩短了烧窑时间,提高了瓷器的窑青率。在窑工方面,二位兄长已经是老把式,对孪窑、满窑、烧窑等方面,都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再加上窑工多是同族人,所以窑越烧越好,信誉越来越高,钱也就越赚越多。冯承就常说:“易上一百,难聚于千”。当家产有千贯时,除了与人继续合伙外,还自己独资建窑,新窑以儿子的名字命名为乾泰窑。这时候又逢天时、地利、人和,正值细瓷迅速发展,柴窑迅速增加,冯家的财产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不久,又独资建窑三座,成为景德镇最富有的窑产之——。加之他精明能干,胆识过人,在光绪后期,被推举为柴窑业行会一陶庆窑的“值年”(总老板)。
这一时期,烧窑业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占垄断地位的槎窑因甲申(1884年)大水而锐减,于是乎做窑业的瓷坯涌向柴窑,从而促使了柴窑猛增。柴窑的猛增,又导致了窑柴短缺而价格飞涨。陶庆窑为了遏止柴价,;厂光绪二—年(1894年)宣布“窑禁”,即由原来的三日烧一次窑,改为五六日或七八日烧一次,这虽然缓解了窑柴的紧张,却引发了做窑业的不满,二十七年,因禁窑,官司打到了县署。三—十一年、三十二年(1906年)又因银元折纹银的差价,两业又对簿公堂。这时候正是冯承就的值年任期内,他为了顾全大局,对做窑业的三窑九会(简称“九窑”)作出了很大的让步,但对恢复“三日一窑”坚决不答应,除了窑柴价格等因素外,可能是窑工超负荷的劳动,“譬如初一卯时满余堂,酉时封门发火,初二未时停火,又歇三时,亥时初开,初三未、申时开净余堂,窑工人等尚可偃息七个时辰,至初四又满”。如此循环往复,怎不病累丛生,冯承就与其兄长均为窑工出身,是深深体会到这一点的。最后他在《和息字》上签字画押,其略云:“凡九窑坯款缴烧广柴钱,沐宪恩公裁,鹰洋每元作银七钱四分五(厘)”,“四大器、四小器……各窑坯价,均照甲辰年(1 9 0 4年)不易之章”,“做窑者柴钱不欠,不论九窑大小坯碗,窑内步位(即窑位)不得捋前满后或捋后满前”,“如辞坯不满,必须三节前三(次)窑之前议定”,“至于烧窑日期,柴、坯不缺,不越五日,无柴无坯,听其自便。”‘:’此后,陶庆窑与三窑九会多年和平相处,未生事端,保证了瓷器顺利生产。
冯承就由于为人豁达,办事精明,加之经营有方,飞跃地成为大富翁。鼎盛时期,拥有柴窑5座半,房屋和坯房约48幢,在浮梁境内的田地180余亩,从而跻身于“三尊大佛”“四大金刚”之列。他又能乐意资助公益事业,诸如办学、修路、修桥、修沟、建凉亭等,他总慷慨解囊,对于地方捐税,更是-—文不少,因此,早在光绪二十三年(1 8 9 7年)就被授予监生称号。三十一年(1 9 0 5年),因振兴瓷业有功,被钦加同知衔,浩授奉政大夫,居住的房屋诰封为“大夫第”。民国以后,他又捐助模范小学,带头募集修通莲花塘至刘家弄的沟捐,因而在民闽4年(1915年)50华诞时,浮梁县知事陈安送“有功文教”匾祝贺。6 0寿庆时,知事邵贤南送“永赐难老”匾庆贺。民国19年(1 9 3 0年),红军初克景德镇时,他助军饷千元。民国23年(1934年),他以天后宫窑(今迁古窑瓷厂)积极配合杜重远的窑业改革。对家乡父老,更是尽力支援,民国15年和24年,南峰街遭大水灾,他购粮近千石,大开祠堂施粥、散粮,寸达一个半月之久。这一年,正值冯承就70大寿,宗族在祠堂立“霖披宗支”金匾,并赠祖坟山地一块。也是这一年,冯承就溘然与世长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