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文物贩子”
转眼到了90年代,商品经济大潮使得很多有胆有识的年轻人有了新的发展可能,马未都也位列其中,他辞掉了金饭碗,游入商海。人生会有这样的转变,是因为他觉得经过十年的朝夕相处,原本喜爱的文学变得魅力不足。
他先是做过一段时间的影视,后来也策划做过一个文化公司,都有一些名气但也不是特别地成功,有些不温不火。这期间印象最深刻的一次交易,竟然还是他的古玩。
大概是在1994年前后,当时国家的政策已经发生了变化,一定范围内的古玩交易是合理合法的,马未都的收藏观也愈加成熟、理智,他想系统地规整下自己最初只是凭着喜欢收藏来的宝贝,卖掉一些重复的藏品。但是十几年来,马未都有点像只进不出的貔貅,只是往家里抱,却从来没有想过拿出去卖;现在,他要把自己喜欢的东西拿出去卖掉,这对于知识分子出身的马未都有点心理障碍,“那我算什么了?倒买倒卖?”
他想来想去,只能折中处理,既要卖,却又不能真正的卖。他找到当时卖给他这几样东西的人,让人家以原价再收回去,7件东西,230块!那个卖家虽然纳闷,但仔细验过后,确是自己出手的宝贝,乐得捡个大便宜,要知道十年后的行情不知道涨了多少呢。但是,当时的马未都同样开心,他不停地对自己说“多亏没赚钱啊”,没赚钱就是自己没沦为古玩倒卖贩子,这是对自己十几年来心血的态度问题呢。
不过,他的业余爱好到现在还是没有修成正果。期间,虽然他也策划过一个古董市场,但是因为招商问题,最后只能流变成一个服装市场。
“我与古人真诚地站在你们面前”
古董成为事业,是从1996年才开始的。这一年,中国第一家私人博物馆——观复博物馆走入公众视野,马未都的身份也就正式转变为馆长。
其实,从1992年开始做展览起,马未都就想做私人博物馆,他觉得自己的这些宝贝拿出来与别人分享是一大乐事。当时,他也知道即便是国家博物馆[微博],经营状况也不景气,周围也有不少人劝他不要去碰这个钉子,但是,文人身上的那种冲动和热情,还是让他义无反顾地上路了。
四年后,他终于拿得了中国的第一块私人博物馆的经营证,在琉璃厂热闹地开户待客。在观复博物馆里,有一张被马未都命名为《我与古人真成地站在你们面前》的照片,大概很能表达出马未都此时的理想。现在,观复博物馆不仅是十大私人博物馆中之一,而且在杭州和厦门设立分馆,落地生根开花结果。
但是,不管是中国第一家,还是两家分馆的灿烂光芒,其背后都面临着经营和维持的艰难事实,在当下中国,仅仅依靠门票去维持一个博物馆的生存基本上属于异想天开。马未都凭借着一腔热血、要做“收藏界的希望小学”的美好愿望,碰上了最根本的经济问题——一切就如最初的种种劝诫。
马未都现在告诫后来人说:“个人最好不要做博物馆,最好是企业来做,除非你已经有了足够巨大的资金。我之所以做是因为,过去原始积累的东西比较多,但也不容易;如果现在刚刚起步就更难了。我现在也是只能上,不能下,下是没可能了,上还是有可能的。”
这是他的肺腑之言,他不能就此放弃,已经年逾半百,让他放弃年少时就喜爱的古玩,这是不可能的,那又该怎么“上”呢?还是从国外读书回来的儿子给了他启发:创立博物馆理事制度。
2005年,观复博物馆开始实行理事制度,由董事会承担博物馆的盈亏经营,而诸位理事成为董事会的协助力量,这为博物馆的经营输入了新鲜的血液,解决了很大的问题。但是,马未都对私人博物馆的探索还没有到此为止,他又开始了博物馆的冠名权。如今,家具馆、油画馆和工艺馆等已经先后获得了冠名权,又可以部分地解决博物馆的资金问题。
如今的观复博物馆应该是比较平稳地发展着。马未都说,自己也有些岁数了,年轻的时候,每次见了古玩都像初恋的那种美妙感觉已经没有了,现在看待任何事情都平和了,只是希望能够摸索出一套博物馆的完善制度,动员社会力量把博物馆做好,为社会做点善事,也就足够了。
“中国没有一个人比我熟”
马未都的骄傲似乎是记者们的共识,他曾说:“我在出版社工作第一”,“在文学界,我肯定是权威”,“我各个门类都熟,中国没有一个人比我熟;任何一个专项的专家过来,我都可以与他平等地对话”;但是,讲到让他风光无限的《百家讲坛》,他也会很平和地说,“这不能说明一个人的学问,有些东西也是作秀,临时吊书袋子,不过系统地说一说,能够逼着自己整理一下”。另外,马未都的界内学者和行业商人的身份似乎也是一些关心他的人争论的问题。
但是,不管马未都是个什么样的人,一些发生过的事实就是:他从70年代开始收藏,一直到80年末,他的收藏就源于他对它们的单纯的本能喜爱;他从96年开创博物馆至今,艰难地维持着并不断地探索发展,为中国古代艺术品的保护、发扬光大做出了自己的贡献。
有人说,马未都讲收藏,观众读者感受到的是中国的文明史,不知道这是不是歪打正着,其结果是让很多看不懂收藏的人对此发生了兴趣,这是他的博物馆、讲坛和所著书藉“火”的原因,但我们更愿意把这看作是一项功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