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外销瓷的生产主要在福建,广东也有着相当大的规模。但是,就整个制瓷业来说,代表明代水平的是全国制瓷业中心江西景德镇。
明代景德镇所产的瓷器,数量大,品种多,质量高,销路广。宋应星在《天工开物》中说:“合并数郡,不敌江西饶郡产……若夫中华四裔。驰名猎取者,皆饶郡浮梁景德镇之产也。”从品种和质量来说,景德镇的青花瓷器在元代的基础上又有了新的发展,成为全国瓷器生产的主流。明代釉上彩瓷的盛行,是我国陶工数千年实践的结果。早在新石器时代,人们就已认识到某些天然矿物如铁矿石、赭石、瓷土等,可以作为赭红、黑、白等彩色,在陶器表面绘成各种图案花纹,这就是著名的彩陶。汉代盛行的铅釉,是以铜和铁为着色元素制成的低温釉。到唐代,又进一步利用某些含钴、铁、锰的矿物在铅釉中的着色作用,从而制成了具有蓝、黄、绿、白等多种色调的唐三彩。宋代,我国北方磁州窑,采用毛笔蘸彩料,在已烧成的瓷器釉面上描绘简单的花纹,然后置于800℃左右的炉子中加以烧制,使彩料烧结在釉面上,这种彩称“宋红绿彩”。上述这些工艺上的发明,大部分首创于北方,后来陆续传入景德镇。景德镇的工匠们吸收了这些技术,并加以综合、改进和提高,在明清两代,他们对釉上彩的配方作了重要的改革。釉上彩是在低温色釉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低温色釉的化学组成属于PbO—SiO2二元系统。而釉上彩的化学组成则属于PbO—SiO2—K2O三元系统。这是人们为了适应工艺上的需要,又在上述二元系统的组成中以硝的形式引入了K2O的缘故。此外人们还将釉上彩和当时已经比较成熟的釉下彩结合起来,创造成功了别具一格的斗彩。以成化斗彩为代表的彩瓷,是我国制瓷史上的空前杰作;永乐、宣德时期的铜红釉和其他单色釉的烧制成功,则表明了当时景德镇制瓷工匠的高度技术水平。
明代景德镇成为瓷都,在元代已经打下了基础。元代青花、釉里红新品种的烧制成功,以钴为着色剂的霁蓝和铜红高温单色釉的出现,以及描金装饰手法的运用,都为明代彩瓷和单色釉的辉煌成就创造了技术条件。但是,景德镇在元代的全国制瓷业中,还不能居于盟主的地位,因为当时的龙泉。磁州和钧窑等各大窑场仍具有相当大的规模。入明以后,情况就有显著的变化。景德镇以外的各大窑场都日趋衰落。首先是钧窑系的各种产品全部停止生产。龙泉青釉瓷器虽在明初仍继续大量烧造,但它已无法和景德镇的釉下彩、釉上彩、斗彩以及多种多样的高低温色釉相匹敌,所以在明中期以后它们都不可避免地走向衰落。磁州窑系的白地黑花器虽然仍为民间所喜爱,但是和景德镇的青花瓷器相比较,在胎、釉和制作工艺上都望尘莫及,最后亦归于没落。随着各大窑场的衰落,各种具有特殊技能的制瓷工匠自然会向瓷业发达的景德镇集中,形成了景德镇“工匠八方来,器成天下走”的局面。
优越的自然条件,是使景德镇能成为瓷业中心的一个重要因素。景德镇位于昌江与其支流西河、东河的汇合处,四面环山。明代,浮梁县境内的麻仓山、湖田及附近的余干、婺源等地,都蕴藏着丰富的制瓷原料。浮梁和附近地区,怀玉山脉绵亘起伏其间,山区多产松柴,可经昌江及其支流航运到景德镇,为烧窑提供了丰富的燃料。当时的民窑很多设于昌江及其支流沿岸,河水不仅可供淘洗瓷土,而且可以设置水碓,利用水力粉碎瓷土。
丰富的自然资源,成熟的技术条件,在国内外市场需要的刺激下,明代景德镇的制瓷业在元代的基础上突飞猛进,它不仅要满足国内外市场的需要,而且还担负了宫廷御器和明政府对内、对外赐赏和交换的全部官窑器的制作,成为全国的瓷业中心。
清代前期和中期,从整个社会来说,是处于封建制度没落和资本主义因素发展时期,清初,由于明末农民大起义的冲击,土地实行了再分配。清政府为了有利于它的长期统治,采取了一些措施,诸如兴修水利、临时性地蠲免一些赋税和对于部分手工业工人废除“匠籍”的束缚等等。在广大农民和手工业工人的艰辛劳动下,清代前期的瓷业生产在明代的基础上又向前迈进了一大步。
康熙在位六十一年,是中国历史上■■时间最长的一个皇帝。他从小就努力学习汉文化,而且对西洋的科学、技术、医学和艺术都有爱好。当时用西洋进口的珐琅彩料绘制的瓷胎画珐琅器,对粉彩瓷器的创造有直接影响。雍正在位十三年,他也十分爱好瓷器,而且直接干预瓷器的生产,决定瓷器的造型和装饰。乾隆对各类艺术的爱好,达到了狂热的程度。他的君主地位,使他能独占全国最佳的能工巧匠,以及他们所制造的艺术珍品。这些因素对于瓷器生产的发展,也具有一定的作用。
清代前期,我国瓷器的外销,主要是通过正常的民间贸易来进行。清代前期,我国瓷器的外销,主要是通过正常的民间贸易来进行。清朝历代帝王虽然还对各国入觐的使节馈赠瓷器,但数量很少。康熙二十三年(1684年)海禁开放之后,便允许江南、浙江、福建、广东一带沿海地区,用五百石以上船只出洋贸易;随之而来的,便是瓷器的大规模外销。当时美洲、非洲和澳州各国都通过各种渠道购买中国瓷器;而东南亚、婆罗洲、爪哇、苏门答腊以及马来亚等地,更是中国瓷器的外销重要市场。特别值得一提的是中国瓷器在欧洲市场的畅销。
由于欧洲对中国瓷器的需求日益增长,经过清廷的允许, 18世纪初叶,英国、法国、荷兰、丹麦和瑞典都先后于广州设立了贸易机构。有些国家的船舶获得了直接到广州的通航许可,将中国瓷器直接运输到欧洲。有的还与清廷官商签订瓷器贸易协定。所有这些,都大大促进了中国瓷器的外销。与此同时,在欧洲一些城市出现了经销中国瓷器的专门商号,仅在伦敦就有五十二家之多。
在这期间,使用中国瓷器,在欧洲已蔚然成风。不仅在上层社会以此为荣,在普通民众中也以此成为时髦。在王室贵族把拥有中国优质瓷器作为夸耀豪富的手段。甚至普鲁士皇帝选皇后,也不惜代价地用六百名撒克逊龙骑兵组成的四队近卫军与邻近的君主换取十二个巨大的中国瓷花瓶,为他的婚礼增辉。这就是所谓的“近卫花瓶”,现在还陈列在德累斯顿博物馆。一些国家喜庆典礼,也纷纷使用中国瓷。为了适应欧洲人的种种要求,一方面,国内为外商提供各种彩饰、花纹的样品,供他们选购;另一方面,外商也根据本国顾客的喜爱,规定造型和纹饰,以便订购。清代刘子芬的《竹园陶说》中写道:“清代中叶,海舶云集,商务繁盛,欧土重华瓷,我国商人投其所好,乃于景德镇烧造白器,运至粤垣,另雇工匠,仿照西洋画法,加以彩绘,于珠江南岸之河南,开炉烘染,制成彩瓷,然后售之西商。”中国外销瓷器的这种繁盛局面,对清代瓷器的发展,无疑是起了促进作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