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龙泉窑青瓷划花投壶(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宋代龙泉窑瓶类器物品种丰富,式样优美,贯耳瓶即是典型之一。
龙泉窑烧制的贯耳瓶式样有多种,如四川遂宁窖藏出土器物中就有两类造型迥异的龙泉窑贯耳瓶。其一是长腹式贯耳瓶,敞口,圆唇,束颈,颈部附一对小的管状贯耳,长弧腹,内圈足。处州青瓷博物馆也有类似贯耳瓶(可参见拙著《龙泉窑》页127图75),黄釉泛青灰,局部开冰裂纹,为南宋早期制品,而遂宁窖藏出土的这只胎骨厚重,其胎釉特征明显为南宋晚期制品。两者在器式细节上有些微区别。另一种是长颈式贯耳瓶,直口,长颈,颈上部附一对管状贯耳,圆鼓腹,圈足直而略内敛。遂宁窖藏出土的此式贯耳瓶有大小两种尺寸,小的高度仅16公分左右,大的则有31公分。类似贯耳瓶还见于英国大维德基金会相关藏品(高33.7公分,断代为元/明)以及杭州元代鲜于枢墓相关出土器物。此式贯耳瓶亦见于哥瓷制品,如1952年上海市青浦县任氏墓出土的哥窑贯耳瓶(现藏上海博物馆),形制上与龙泉窑产品有一定区别:腹扁鼓近荸荠状,管耳直径较大,管耳与瓶口齐平。
(左)敞口贯耳长腹瓷瓶(现藏四川宋瓷博物馆)/(右)、黄釉长腹贯耳瓶(丽水市处州青瓷博物馆藏品)
(左)遂宁窖藏出土南宋龙泉窑大贯耳瓶(现藏四川宋瓷博物馆)/(右)、遂宁窖藏出土南宋龙泉窑小贯耳瓶(现藏四川宋瓷博物馆)
上海市青浦县任氏墓出土的哥窑贯耳瓶
此外还有一种仿青铜壶式样的贯耳瓶,仿古色彩浓厚,且称之为仿古式贯耳瓶,可参见日本常盘山文库相关藏品,整器作椭园形,敞口外撇,硕颈微束,丰腹下垂,高圈足,圈足在器身正面对称置两长方形穿孔,颈部上下饰凸弦纹两道,两侧附管耳一对,管耳装饰夔龙纹,紧贴瓶颈呈束腰式。另有一种瓶式接近仿古式贯耳瓶,但风格上较随意,且称之为仿古变式贯耳瓶。仿古式贯耳瓶除龙泉窑之外,亦有南宋官窑、哥瓷制品。官窑产品制样严谨,仿古近古,最堪见重,具体可参见两岸故宫博物院相关藏品。哥瓷仿古式贯耳瓶则不乏明仿制品,须审慎明辨。另,韩国新安沉船打捞出的遗物中有一“景德镇窑青白瓷蟠龙纹贯耳瓶”,颈部和胫部装饰卷草夔龙纹,与龙泉窑产品具有时代共性,应为南宋晚期至元初产品。
(左)南宋龙泉窑青瓷管耳花瓶/(右)南宋龙泉窑青瓷管耳瓶(日本私人收藏)
南宋官窑贯耳瓶
韩国新安沉船景德镇影青贯耳瓶
瑞士保尔博物馆收藏的哥式贯耳瓶
龙泉窑贯耳瓶从南宋至元明一直有烧制,元明普通产品在形制上变化较大。类似将管耳移植于长颈瓶上,风格纤细。
(左)元龙泉窑六棱贯耳瓶一对(丽水市处州青瓷博物馆藏)/(右)元/明龙泉窑青瓷管耳瓶(日本山口县立荻美术馆藏)
所谓“贯耳”,即以箭穿耳,最早是一种刑罚,后以“贯耳”为投壶活动玩法之一。贯耳瓶的起源和用途,一般认为正是来源于汉代贵族燕乐所用的投壶。关于“投壶”的发展历史,有很多人考证过,网上这方面的资料比较多,此不赘述,有兴趣者可自行查阅。笔者想就龙泉窑这几种不同式样的贯耳瓶谈些一己之见。上述这几类贯耳瓶虽都有“贯耳”,实难一以贯之,它们的母型很可能是不一样的,当然这其中不能排除相互影响或借鉴的因素。比如仿古式贯耳瓶,明显仿自商周青铜贯耳壶,长腹式贯耳瓶其实也可以归入仿古一类,但其形制上似乎受到上古其他壶式的影响,其雏形早自新石器良渚文化中的陶器制品,这两类贯耳瓶称之为“管耳壶”更合适。
商晚期矢壶 壶内底铸铭文“矢”字,“矢”为做器者的族名 故宫博物院馆藏
至于长颈式贯耳瓶,类似器型最早见于巩县窑址出土的“唐巩县白釉贯耳瓶”,与前两类贯耳瓶区别较大,与投壶关系密切,此可从有关投壶图石刻、绘画、实物等资料得到佐证。不过汉代石刻拓片投壶图里的壶都是没有管耳的,到了五代南唐周文矩的重屏会棋图,出现了一只插着箭的“贯耳瓶”,再到明宣宗行乐图长卷中的投壶部分以及《三才图会》(明王圻、黄晟撰)的投壶图,投壶工具明确为“贯耳瓶”,对称的两管耳正是为“贯耳”玩法所置。仅从绘画资料的比对发现,汉代到明代投壶,所用之器基本样制均为直口长颈,多出的两耳实为后来玩法翻新所需而添设。可资印证的实物资料还有扬州宋代铁投壶(现藏南京博物院),也是筒形长颈加一对竖直的大管耳。很明显,要数管耳与瓶口一线齐平的哥窑式贯耳瓶最接近投壶贯耳瓶,宋元龙泉窑长颈式贯耳瓶的两管耳较细,可能更倾向于一般的陈设使用。而台北故宫博物院藏“明龙泉窑青瓷划花投壶”则是标准的投壶样制,应系宣德朝龙泉官窑器物,是宣宗喜欢投壶活动的实物佐证。(原题目:龙泉窑贯耳瓶及其相关问题)
唐巩县白釉贯耳瓶,巩县窑址出土,河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藏
扬州出土宋代铁投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