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生是搜集创作素材的手段,是一种基础技法训练。写生活动中,可以具象地描绘自然物象。照相是真实记录自然物象的另一种手段。不论写生画稿还是人像照片,都可作为刻瓷艺术的一个类别。人物刻像艺术就是以转瞬间定格的素材为原本,以刀凿代笔,经过构图、立意、提炼、夸张、取合,在陶瓷器皿上刻画出更有精气神的艺术形象,使作品超于现实,美于原版。
1981年,我应邀去前德意志联邦共和国举办刻瓷艺术展,这是中国刻瓷艺术第一次走出国门,走进西欧。那时柏林墙还没有拆除。
“马克思像”是我在前西德期间应我国驻前西德大使馆的特意安排为“马克思故居博物院”现场制作的。故居位于特利尔市布吕根街10号,是世界各国政治家、旅行家必然拜访之地。院内除了展出了马克思的生平业绩,还陈列着世界各国赠送的艺术品,可比性很强。因此制作必须慎之又慎。原来陈列的是黑白照片,发须丝丝分明并有梳理痕迹;衣料质地清晰可辨;前胸竟占了整张照片的四分之三。在瓷盘这个有限空间里,合理的布局尤为重要,务须重点突出头部,五官比例要准确,更要注意整体结构。为把握形象的逼真、准确,我在手法上采用中国画渲染法(镌刻)和西洋画法(鉴刻),将发须组成块面,用渲染法过渡,面部用扁凿法过渡。这样刀法明显,既避免了“花”的感觉,又能表现出面部肌肉的规律。值得一提的是:偌大的前额及高耸的鼻梁竞不动一刀一凿,计白当黑,舍取合理,事半功倍。这样的处理手法,保留了瓷面的固有特点,使无光的画面与有光的釉面形成对比,更突出了马克思刚毅、严峻、智慧的形象。这是我第一次在国外众目睽睽之下完成的第一件人像刻瓷艺术。在隆重的赠献仪式上,我接受了最高礼誉——由马克思故居博物院院长签名的“马克思出生证”。
马克思像刻瓷盘被编录德文版《卡尔·马克思》一书。
1981年在西德为“马克思故居博物院”刻像留影
马克思像刻瓷盘被编录德文版《卡尔·马克思》一书。并由前西德经济部长拉姆斯多夫访华时转交于我,文中记载:“从此,在中国外交史上,中国的外交礼品由刻瓷盘子代替了红本子。”这是对中国刻瓷艺术的首肯和国际地位的认可。
各民族的审美观念虽都有某种倾向,但在任何事物中总包容着真实的内容、善的宗旨和美的形式。作为艺术形式,夸张是作品的灵魂,无夸张就不成为艺术。泰国国王的小女儿“朱拉蓬公主和威拉育中尉结婚照”刻瓷盘,在一定程度上打破了绘画艺术的常规。公主的“披带”是由五颜六色的宝石镶嵌和金缕银丝交织而成,这是泰国贵族婚礼的主要特征,不可舍掉;照片上的夫妻一站一立,上下差距太大,两人视线也不一致;若突出“披带”就会喧宾夺主,突出头部又顾此失彼;为求得整体的统一,做了大幅度调整:
将站与坐的上下差距缩小,便于突出头部。
将平行改为前后,合掉背景,以扩大空间。
调整两人视线,以求得形与神的统一。神不能不借适当而准确的形来表现,一定的形必然寄寓着一定的神,也就是说,人物的神气必须通过外形表现出来;外形里面必须寄寓着人物的气质。只有夸张,才有生动的真、善、美。公主的口形笑露牙床,唇纹略大。鉴于民族的审美观,在征得外交部同意后,将口形做了必要的调整。夸张后的整个面部效果形神兼备,也不失其民族习俗,两个形象微笑于明目皓齿之间,置身于特定的环境——婚礼。
对公主“披带”的色彩处理,可谓是一次超法度、超规律的尝试,因为不可能把那么多颜色都逼真的用上去,所以“删繁就简”、“因势利导”,只刻出宝石图案的结构,不加任何颜色,巧用瓷面的固有色,借助刀凿撞击瓷面而出现的晶体反光现象。在一定的光源条件下,更显得金碧辉映,无色胜有色“器具质而洁,瓦缶胜金玉”这种效果是揣侧不出来的,也是任何绘画形式所不能比拟的。
泰国国王的小女儿“朱拉蓬公主和威拉育中尉结婚照”刻瓷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