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年前,著名画家张大千曾远赴莫高窟临摹敦煌壁画,他原先计划呆三个月的时间,但站在壁画面前,他被先人的艺术征服了,回重庆的时间一再推迟,一直滞留了两年零七个月。他后期的创作,无论是工肖严谨的工笔人物,还是趋向泼墨、泼彩的大写意画风,这些艺术上的表现元素,我想在敦煌彩绘中都能找到端源。
每个艺术家对艺术的创作态度都不尽相同,在大的文化精神旨趣下,艺术家所呈现的个性,使审美呈现出丰富性。敦煌艺术是这种艺术性和时代精神丰富性的具现,这种丰富性包含着不同时期艺术家对世界和艺术的交际和看待。
张明文的刻瓷作品《敦煌归真》是器质美、技术美与现代文化艺术美的和谐统一。
鲁青瓷是山东名瓷,质地温婉浸润,色彩素静无华,一经问世,便以其庄重素雅的品格艳惊世界,备受收藏界的热许。它的珍稀还在于在相同烧制条件下,只有淄博瓷厂的一个小窑炉能够烧制,且成品率只占十之三成,需多个熟练的烧制工的紧密配合,始可问世,以后因多方面原因,这种充满神秘色彩的名瓷已经绝产,已经很难恢复生产,它是不多的收藏者争购的当代名瓷之一。
作品器形上轻下重,重心下移,顶部缀饰的两个相对鹿头,造型沉雄壮美,与下部重心遥相呼应,下部凸腹处是一个收缩的圆形底。器形处处充满设计者的匠心,沉静的气度与釉质内在气质贯通。
刻瓷是一种技艺性很高的艺术样式,在它发展的历程中,艺术家们掌握了丰富的表现技巧和高超技艺。一个刻瓷作者光有好的构思还是不够的,还需要有娴熟的刻瓷技艺,这需耗尽一个人一生的精力,在实践中锤炼,方能达到手心合一炉火纯青的境地,这其中划线白描是最难的。这是因为陶瓷是世界上最硬的人造器物之一,且釉面运刀的时候因釉质的变化和运力不匀极易出现败笔和崩坏,要达到线的流畅而爽利,非一日之功能为。张明文的这件作品,把线的表达功能提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在敦煌壁画中,我们看到了一个流动的艺术和思想世界,那里跳跃着不同时代人的内在讯息。张明文的作品也不例外,他的作品所传达的艺术信息处处显现着文化当下性的艺术之美,首先表现在他对“人”的主题的看重,在这里的舞姬虽然还是身着古装裙带,但他们腰身所呈出的婀娜之姿,已传递出活脱脱现代人的些许生气。她们的身高比例也由六头升至八头高了,且坦露着温润的后背。那种对舞姬奏音弄乐的歌舞升平的世界,也变成了对人的中国式的美的姿态意趣的展示。人物姿态各异,顾盼呼应,纵横开合。
人物表现以白描完成,线条劲利俊峭而又不失飘逸。线条细若发丝,却又有粗细、润枯之变化,这种平滑中所透脱出的金石味的线条,已经呈现出独立的形式美。人物的衣衫、乐器全由单线组合而成,线没有露头与败线之处,一切结合的是那么完美与精到,处处显现着张明文先生造诣高深,与技艺纯青。他在作品中所表现出的游刃有余,是高超技艺与良好的艺术修养的完美结合。线条刻后填以墨色,与资质的淡青色融合中又呈现出变化,人物的裙带以细琐的变化折线组合点缀,冲破了白描的相对单一,折线填以淡淡的温色,使沉闷的色调顿逸生动之气。
张明文先生的刻瓷作品,无论在器形选择、材质利用,还是刻瓷所呈递出的艺术气质和精神,内在统一。他对艺术的良好悟性、高超技艺以及对中国文化的使命感,已经完美地揉合到他作品的艺术生命之中,使他的刻瓷作品劲利而又不失温雅风度,他的创作必将为更多人所称道!
张明文先生的新作《敦煌归真》最近被荣宝斋收藏,我想这件事本身,就是对他艺术创作和艺术作为——刻瓷的中肯评价与褒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