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禹州古钧窑遗址考察纪实
禹州是钧瓷的发祥地。境内钧窑遗址遍布,其数量之多分布之广,在全国乃至世界罕有与其匹敌者。
多年来,国内外陶瓷、文物、考古、收藏界等专家学者慕名来禹考察者不可胜计。1950年北京故宫博物院古陶瓷专家陈万里先生不顾时局动荡来禹州考察钧窑,并发表《禹州之行》等重要论文;同院的冯先铭、叶喆民先生,上海硅酸盐研究所的李家治、陈显求先生和山东省硅酸盐设计院的总工程师刘凯民先生都曾数次来禹考察,并发表了一系列重要论文及著作。他们对钧瓷恢复和发展都做出了重要贡献。
禹州当地专家学者及钧窑匠师几乎都对钧窑遗址进行过调查研究,其中成就颇大而又全面深入者当属1964年禹县人民政府的“钧瓷史考察组”和1964年至1984年间原禹县文化馆馆长曹子元先生的调查。
(1)“钧瓷史考察组”的调查
1964年,禹县人民政府根据河南省人民政府的指示成立“钧瓷史考察组”,要求三年内写出一部完整的《钧瓷史》。考察组由4人组成,其中,召集人是禹县原档案馆馆长焦俊昌同志,他负责考察组资料的搜集、归档及上下意见的反馈,没有参加实地考察,当时,在禹县手工业联社办公室工作的王熙兆同志(后任郑州军分区副政委现已退休)以其良好的文学素养,任实地考察组长;当时在神垕陶瓷一社办公室工作的谢相林同志,擅长写作,负责调查材料的记录和整理;已故的禹县国营瓷厂技术员田松山同志,能文能图,负责整理标本,绘制图纸;还有一位是史维组同志(残疾军人),当时也在神垕陶瓷一社办公室工作,虽非考察组成员,但他不顾自身残疾和严重哮喘,毅然随考察组并肩作战,也做出了贡献。
考察组为了取得第一手资料,于1964年8月8日开始,共历时5个月,对全县境内古钧窑遗址进行了一次全方位考察。
在经费紧缺、交通不便、设备简陋的情况下,考察组成员不辞辛苦仅靠一部老式相机和一张禹县地图徒步而行,跋山涉水,风餐露宿,早出晚归,走遍了禹县每个角落,终于梳理出了钧窑发展的脉络。从中发现的96处窑址除少数分布在平原外,大部分集中在西部山区,散布在兰河、涌泉河、白峪河、磨街、潘家河、肖河两岸,皆依山傍水,向阳而建,均享有陶瓷生产得天独厚的天然资源。
禹州钧官窑早为世人所闻,一直是国内外陶瓷界关注的问题,也是考察组考察的重要对象,可是,在考察组对全县境内的22个公社(当时的行政区划名称,后改为乡镇)古窑址的考察过程中,采集到的钧瓷标本多为天蓝、月白的民用钧瓷釉色,从未发现过钧官窑遗迹。钧官窑的具体位置一直困惑着考察组。直至谢相林先生回禹县过节的过程中,意外地从外祖父赵立增先生口中得知与钧台窑有密切关系的王梦兰先生。王先生解放前曾从事古董买卖生意,阅历颇丰。谢当即告知考察组成员这一消息。调查组于10月5日拜访这位老人,老人告诉他们:“这些事说来话长,传世宋钧烧造窑场不在乡下,就在城内。侵华的日军和国民党都问过我,我都没有透露给他们。宋朝徽宗设官窑烧造瓷器,窑口在县城东北角古钧台旁的八卦洞附近,也就是传说中的钧官窑。”随即考察组就直奔八卦洞附近进行细致入微的考察,挖掘出了一些钧窑残片和窑具,后又得到王梦兰先生捐献的10余件瓷片。经过整理于10月中旬赴北京请杨宗安、冯先铭、沈从文先生等著名专家进行鉴定,一致认为:钧台窑瓷片价值极高,和北京故宫珍藏的传世宋钧属同一类型。我们得以确认:古钧台周边县城东北角附近是钧官窑烧制遗址的所在地。
这一遗址的发现,破解了钧窑发展史上钧官窑遗址的千古之谜,震惊了中外陶瓷专家学者,在陶瓷发展史上具有里程碑的深远意义,并为后来钧窑遗址的发掘工作打下了良好基础。
以上材料是根据原“钧瓷史考察组”成员谢相林先生的文章《禹州境内古钧窑遗址考察始末及其深远意义》的摘录整理。谢说:“近年来,在一些杂志上,不时看到那些考察的时间、组成人员的部分内容有含糊其辞、张冠李戴的说法。我作为当时考察组成员、又是亲身经历者,觉得有必要将考察的真实情况写出来。学术界所说的‘抢救活资料’是很有道理的,否则数十年后,人去事灭,说不定对那段历史,会留下新的谜团,让后人为此再度争论不休。故此,现对我的同事王熙兆同志当年代表考察组撰写的《钧窑遗址考察笔录》一文的未尽事宜,略加补充。这样做,自己也觉得了却了一件心事。”
1964年距今已40余年,调查组人员大都健在,而近年来不少撰写钧窑历史或文章的作者,对调查组首次发现钧官窑遗址这一重大历史事实有的只字不提,有的语焉不详,还有的甚至主观臆造。我们必须客观地记叙和评判这一重要事件,使其能以其真实面目呈现在后人面前。
(2)曹子元先生的调查
曹子元,1928年出生于禹县城关,原任禹县文化馆馆长、县政协委员、中国古陶瓷学会会员。因当时禹县未专设文物管理机构,文物管理的工作归文化馆管理。曹子元先生爱岗敬业,忠于职守,对禹县的钧窑研究非常关注。他在1964年到1984年期间对禹县全境的古钧窑遗址进行了3次全面深入的考察。因当时窑址多分布在山区,道路崎岖,且无现代化交通工具,他只能骑单车或步行四处奔走,在艰苦的条件下,历经坎坷终于查清了钧窑遗址的基本分布情况,共发现古钧窑遗址151处,同时,选取了一些实物标本,撰写出《禹县古瓷窑遗址的分布概述》、《苌庄瓷窑遗址》、《神垕古钧窑遗址》、《扒村瓷窑遗址》、《钧台瓷窑遗址》、《钧瓷窑址的分布特点》、《钧窑窑址的保护》等多见诸报刊的重要文章。
“钧瓷史考察组”和曹子元先生对钧窑遗址调查都是代表当地政府的正规调查,其权威性和可信度不容忽视。适逢“学大寨”、“深翻土地”的农田改造,不少钧窑遗址得以重见天日,遍布地面的钧瓷瓷片尚未被收藏家所“觊觎”,为他们的调查发掘工作提供了便利条件和丰富资源。
1964年以来的40余年间,正值我国改革开放的重要阶段。因村镇和工业园区的建设、房地产开发、矿产开采、道路铺设等工程的进行,很多窑址遭到破坏,不少已经荡然无存。再加上现在出现的钧瓷收藏热潮,过去钧窑址内俯拾即是的钧窑瓷片现在也成了凤毛麟角,有些古窑址已渺不可寻,实在令人可惜。
总之,“钧瓷史考察组”和曹子元先生对钧窑遗址的调查是禹州钧窑有史以来的重要调查,既全面深入又恰逢其时,给钧窑研究者提供了无比珍贵的史料,为禹州钧窑的发展做出了相当卓越的贡献。他们的工作看似平凡,实则成绩斐然,其发轫之功,实不可没。
虽然他们严谨慎微的工作态度使禹州钧窑遗址已被基本全部查清,但由于钧窑经历千年的沧桑巨变,或许少数遗址还长眠地下,有待后人的探索发现。
附:禹州市钧窑分布统计表(按现行行政区划)
神垕镇26处:清石潭沟、下白峪、张庄(上白峪)、苗家门、茶叶沟、刘庄、赵家洼、槐树湾、二道街、长春观、刘家沟、石圪尖、梁桥、杨岭寨、刘家门、关帝庙、侯家沟、瓦窑沟、赵家门(唐代花瓷)、邓禹寨、霍垌、王家门(在裴家沟下边,属北大办事处辖区)、西寨、红石桥、西寺、邵家门。
磨街乡28处:杨家门、尚沟、五龙泉、九孔窑、耿窑、磨街、侯沟、青石潭、大涧、文湾、马垌、王家门、陈庄、户阳、关庙、石板叚、温沟、刘沟、水闸湾、碗茬湾、大石板沟、花沟、铁炉沟、白家门、孙庄、康沟、合沟、后庄。
鸠山乡20处:大潭沟、瓦窑沟、黄庄、吴庄、范门、唐庄、吴河、石峪、官寺、下官寺、闵庄、夫子庙、崔家沟、白龙湾、南崖、白龙潭、李村、关山、鸠山、吴湾。
方山乡16处:方山、好汉坡、三古垌、倒碑、靳家门、郡王沟、接官亭、井沟、侯家门、樊沟、申垌、唐沟、傅家门、南垌、杏山坡、祖师庙。
花石乡23处:神林店、观音堂、花石、夏庄、山张、老范沟、冯家门、柴垌、庙垌、罗义沟、周家门、白沙、王桥、东柳村、西柳村、桃园、郭寨、张寨、蜂王湾、陈园、许屯、
吴庄、吴庄南。
苌庄乡13处:苌庄、玩花台、落雁坪、党沟、下磨河、杨圪垯、小杨圪垯、磨河、后坡、李沟、缸瓷窑、老观崖、杨河。
浅井乡3处:扒村、麻地川、浅井。
文殊乡6处:文殊、孟湾、砖桥、黑沟、薛河、坡街。
顺店乡4处:尹岗、党寨、康城、顺西。
方岗乡4处:西炉、东炉、方岗、朱庄。
鸿畅乡4处:鸿畅、垌沟、贾湾、李楼。
火龙乡2处:龙池、扇刘。
褚河乡1处:褚河。
城关镇1处:钧台窑。
以上钧窑遗址共151处,全市现有22个乡、镇,有钧窑遗址的就有15个,占到总数的68.2%。从窑址的分布情况看,多部集中在山岗地区;以年代划分,唐代4处(神垕下白峪、苌庄、玩花台、老观崖,其余均为宋、金、元时期。除下白峪唐代窑址和钧台窑及刘庄窑的年代经过科学发掘确定外,其余窑址的年代有待科学发掘和考证才能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