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瓷花鸟画中,笔墨的酣畅淋漓是陶艺家对社会现实肯定或否定时感情的抒发,并反映陶艺家的人生观、理想与个性。比如,陶瓷花鸟画中有大量模仿清代扬州派画家代表人物郑板桥的竹画。郑板桥所画之竹,寄寓了其个人理想,他的作品多以独特的“六分半书”与不求形似、朴拙简淡的画面巧妙结合,陶瓷艺人试图以此来表达自己的内在情感。
至于陶瓷工笔花鸟画,他们的笔墨骨法也别有讲究。不同于西方的静物写生,陶瓷花鸟的工笔细描仍然是线的艺术,只是线有时细如游丝、有时刚劲如铁。特别是鸟兽的毛,常是一根一根地细心勾描而成,其逼真程度远远胜于色块的表现力。线是主观的产物,色彩则是自然本身所有的。因此,以线作为基本表现手段的中国画,比起以色彩、团块为表现手段的西方绘画,更倾向于主观性。但在花鸟画,特别是表现鸟、兽的翎毛之时则有所不同了。翎翅、兽毛原本就是由那些如丝的绒毛组成,用精细的线条来表现它们,似乎更加接近自然。景德镇高级工艺美术师、昌南道友之一邵同忠所作陶瓷花鸟画就是以用笔精细、妙在赋色著称。他所描绘的雀、蝶、猫等动物,无不形神兼备,栩栩如生。鸟类羽翅的蓬松感,蝉翼的透明感等无不逼真。陶瓷花鸟画在景德镇陶瓷界又称为翎毛,足见景德镇艺术前辈对鸟兽翎毛的重视。景德镇的陶瓷工笔花鸟画中的鸟羽兽毛都是用一根根的线勾出来的。陶艺家们花费巨大的精力去勾画羽翎、兽毛,不仅仅是为了再现客观对象,更是为了表现花鸟的勃勃生机,细腻逼真、传神写照,正是陶瓷工笔花鸟所要追求的笔墨效果。总之,陶瓷工笔花鸟在填色渲染时,要强调色料和油料的特性,用笔要概括、洗练,笔筒意繁,做到以少胜多,形神兼备,更多地强调笔墨趣味。陶瓷花鸟画着色,要求色料和油性有机结合,力求达到色调艳丽典雅的色彩效果。笔、色料、油是陶艺家对于描绘对象的观察、感受和理解的具体表达,它不仅反映了作者的技巧,而且蕴藏着作者的性格和品质,南齐谢赫在《六法》中认为“气韵生动”是最高艺术效果,就包含着这方面的要求。
3陶瓷花鸟画的人格寄托
在《尚书·尧典》所载“诗言志,歌永言,声依永,律和声。八音克谐,无相夺伦,神人以和。”高度概括了诗歌表现思想感情的特点。而“诗言志”这一说法不仅仅只是对诗歌表情特性说明,它也触及到整个艺术的本质特点,充分说明了中国艺术表现情感的基本特征。在画论当中我们也有类似的论述。唐代画家张躁说:“外师造化,中得心源”(收录于张彦远《历代名画记》)便是对绘画传达创作主体内在情感的高度概括。陶瓷花鸟画也是如此,往往是作为遣兴抒怀的手段为人们所接受、所喜欢。在陶瓷花鸟画中特别讲究诗情画意,注重情景交融。尤其是在陶瓷写意花鸟中,陶艺家们更是自由地将个人情怀坦露于陶瓷花鸟之中。长期以来,人们把梅、兰、竹、菊称为“四君子”,松、竹、梅被称为“岁寒三友”,是历代文学作品经常歌颂的对象,也是陶瓷花鸟画经常描写的题材。陶艺家通过细心刻划、深入描写,不仅画出它们外形的美感,更歌颂了一种坚强的气节,不向恶劣环境屈服的顽强斗争精神。在这里陶瓷花鸟画由于陶艺家们的心灵加工即所谓的“中得心源”,变成创作主体表达自己某种意愿的符号,而陶艺家的内在精神也在物象中得到张扬。花鸟的自然本质或许本身不存在什么差别,但当它们成为创作主体为表达自身某种情绪而借助的客体之时,它们便被赋予了强烈的感情色彩,由此人们的某种主观意愿也在花鸟不同的生长特性中得到实现。
由于主观意向的介入,客观的花鸟超越了自然的属性,而成为人们某种观念愿望的寄托。如描写松,可以联系到人的品德和情操。陶瓷花鸟画的意境多体现为自然花鸟的生活情趣以及花鸟生动活泼的形象和栩栩如生的神态,在典型环境的气氛烘托下,营造成大自然中生机勃勃的意境,从而表达出作者本人的饱满激情。这种意境的创造,由题材和所要表达的感情所决定,有的繁盛、有的清新、有的广阔、有的幽深等等,也有表现生活角落的小情趣。创作陶瓷工笔花鸟先要立意,即是表现花鸟画的主题思想。如描写菊的傲霜、梅的凌寒,这就是花鸟画的意境。还有,墨竹往往代表着虚心向上高风亮节的道德品质;一丛兰草往往有出世隐逸、孤芳自赏的意味;以仙鹤、灵芝寓意“长寿”等众所周知的一些意象就更不用多说了。
总之,自然界中的花鸟千姿百态,它们的不同形态满足着陶瓷艺术家们不同的精神指向。所谓“喜画兰、怒画
竹”,也是不同的人格寄托所传达出的不同情感。当代陶瓷艺术家强调个性表现,讲求借物抒情,以绘画表情写胸中逸气,陶瓷花鸟画正是他们怡情悦性的一个好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