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介石专机帮忙托运
落地后,张大千找辆三轮车离开,而此时成都市区已经出现乱象,黄庭简带领机组成员不敢离开飞机,夜深了就在机舱内睡觉。
12月11日,清晨,天刚刚亮,一阵轰鸣声将在半梦半醒中的黄庭简彻底清醒过来。他看清是一大队的两架C-46降落。两架C-46落地后滑行到与黄庭简靠近的位置。其中一架飞机的机长恰好是自己的同学,他带来一个最坏的消息:这是从重庆最后撤离出来的飞机和人员!
“重庆现在完了,市区早在十天前就完了,机场里全是要出来的政府要员,带不出来那么多啊,人、银圆、金条到处都是,唉!”黄庭简的同学长叹口气。
天已大亮,进城一夜的张大千依旧不见踪影,此时,一阵轰鸣,001号飞机降落—看到编号,在场空军的人都知道,“总统”来了。
仿佛是约定好了似的,就在蒋介石专机到后不长时间,张大千带着一辆卡车装载满满一车物品和家眷,回来了。
似乎也被纷乱的时局弄晕,张大千没顾上拜见“中华民国总统”,而是催促赶快装运。
也不知道张大千用了什么手段在这个时期竟还能找到那些干活的工人,反正不一会儿,C-46已经满载。
黄庭简告诉时代周报记者,见到C-46已经满载,想到还要乘坐张大千和他的那些家眷,而且返航途中还有那么漫长的危险地带,于是他拒绝再进行装载。
张大千也没了办法,他把求助的目光投向黄庭简,而此时,似乎已经能听见成都外围解放军的隆隆炮声。
看到身边的001号总统专机,黄庭简询问专机飞行员衣复恩是否有好办法。
衣复恩也无能为力,无奈地向黄庭简摆手表示自己实在想不出任何主意。
或许是外面的喧哗打扰了正在舱内休息的蒋介石,他传话让衣复恩进舱。
一会儿,衣复恩微笑着出舱,小声告诉黄庭简,总统特许,可以把装不下的字画古玩,都装到专机和另外一架飞机上……
字画古玩装完之后,原以为可以马上飞离这个分秒都充斥着不安信息的机场,但偏偏总统的专机就是不起飞。所有的空军将士在忐忑不安中提心吊胆地又过了一夜。
“那真是难熬的一夜。几乎所有人都没真正地合眼睡觉,总觉得漆黑的跑道上,随时都有‘天兵天将’大声叫喊着‘缴枪不杀’冲到面前。”黄庭简告诉记者。
12月12日,早晨,天亮,001号引擎轰鸣,机轮徐徐转动,滑向凤凰山机场跑道起飞线,在场的人,无不长长地出了口气。
专机起飞了,大家依次跟在后面,缓缓离地,带着留恋,向着远方飞去。
据时代周报记者后来了解,在这次飞行运输中,有62幅敦煌临摹壁画,16幅张大千私人收藏的古画,后来被台北“故宫博物院”收藏。
黄庭简:一说张大千,就知道运送的东西很珍贵
时代周报:和我小时候看电影完全不同,关于那次轰炸广水铁桥,感觉那时出任务似乎有点和流水线作业相似。
黄庭简:你这个比方比较新颖,其实确实也差不多。美军侦查任务出来后,命令就下达。给了我们出发的时间,其他的,在上飞机前,我们已经把飞机的进入速度、高度、进入的角度、退出方位都计算好了。美国人的理论很清楚,打仗和做生意一样,有成本,稍有差错全机人员全部完蛋,所以要把成本降到最低,除了当时我灵机一动佯装被击落而压坡度外,其他程序,基本和出任务前的演练一致。
时代周报:上飞机前,紧张吗?
黄庭简:机组人员如同往常一般出任务,没有人感到畏惧,背着降落伞走向飞机,但我可以负责任地说,大家的表情还是有些僵硬,脸上的表情还是紧张与不安,但也就是一会儿,升空后,太多事情需要处理,就顾不上了。
时代周报:后来回大陆运送张大千字画,想到会是由你担当机长吗,想过拒绝吗?
黄庭简:或许是机遇吧。队长对我作战时的情形比较清楚,我猜他是想找一位心比较细的人,因为毕竟是来回在“敌占区”穿行,他可能考虑得比较多。至于拒绝,想都没想过,因为他一说张大千,我就知道运送的东西一定很珍贵。
时代周报:没担心航路上有什么特殊情况吗?比如拦截什么的。
黄庭简:共产党那时还没空军,这些我们都不担心,实际上最担心的是怕落地后遭到扣留这些。至于航路上,要说担心,一个是飞机别出故障,再就是别让高射炮打到。实际上那时共军是否有高炮,我们也不清楚。内战后期,国民党乱成一团,很多时候,也就是闭上眼睛飞了。
时代周报:那次飞行,来回都是走的一条航线吗?
黄庭简:不是,回新竹飞的是海南岛,再贴着南海海岸线,从香港外面绕过去直接进入新竹落地。
时代周报:差不多算是飞国际航线了。
黄庭简:这不算什么。在中美混合团时,受训在美国,合成演练在印度,来回接飞机经驼峰也是飞印度,这些,对我们空军来说,实在是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