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器的形成,源于对火的应用和对粘土的认识。火在生产活动中的长期使用,使古人逐渐发现成型的粘土经火烧后异常坚硬而且耐水性强。自此,陶器便成为了人类生活中的必需品。
彩陶是新石器时代晚期出现的一种手制陶,它不仅是制陶艺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也是当时人们某种情感、观念和精神的体现。从目前的考古发掘看,我国的彩陶出土量很大,分布地域很广,各类彩陶文化几乎遍及整个中华大地,从东到西,从北到南,像张网纵横交错。它东至浙江河姆渡文化、良渚文化、山东大汶口文化,直到龙山文化及东海峪遗址;西至黄河源头附近区域、仰韶文化、大地湾文化;南边有石峡文化、昙石山文化;北有辽宁、内蒙古的红山文化等。如此众多的彩陶文化遗址,汇聚成了我国庞大的陶器博物馆。
我国最西部的彩陶文化是新疆伊犁河流域文化。新疆地区出土的陶器颇具特色,尤其是彩陶纹饰风格独特,自成一派。某些纹饰虽然受到甘、青地区的影响,甚至借鉴了西方纹饰,但是新疆彩陶纹饰仍然保持本土特色。尤其是挥洒自如的几何纹,巧夺天工的物我融合,使抽象的图案纹饰与陶器的立体空间交汇的质朴无华,这一切展现出先民创造的富有生活气息的、魅力无穷的纹饰模式,为后世开拓了令人心醉神迷的审美空间。
新疆伊犁河流域的彩陶文化属于早期铁器时代文化,年代大约在公元前1000~公元元年。它是我国与中亚地区相邻最近的彩陶文化,在地缘上两者同属广义中亚的范畴,从理论上讲应当存在着密切的关系。尤其是与费尔干纳盆地的楚斯特彩陶文化有着很多相似之处,但绝不雷同。
伊犁地区出土的上百件精美彩陶,主要分布在昭苏县夏台墓地、新源县黑山头墓地、察布查尔县索墩布拉克墓地、特克斯叶什克列克墓地和恰甫其海墓地、尼勒克县穷科克墓地和奇仁托海墓地、尼勒克县加勒克斯卡茵墓地等。从这些彩陶的形制看,有高颈壶、梨形罐、彩陶杯、彩陶钵等,其中尤以无耳、圜底的彩陶器最多且最具地方特色。彩绘多为红色陶衣红褐色彩或黑彩,少数施浅黄色和白色陶衣。纹饰以几何纹为主,主要有三角纹、斜线纹、网格纹、棋盘纹、杉针纹等,另外还有逗号形纹、垂带纹等。伊犁是一个水草丰盛,是马背民族游牧的好地方。这些彩陶的发现,有助于了解游牧民族的生活习惯和爱好,揭示出其生活中的一个侧面,具有一定的历史文化背景。彩陶表面连续性的几何纹饰,它充分运用线的特征,把曲线、直线、折线等组合在一起,上下连续,给予跃动的视觉感受,再加上粗、细线的变化,使纹样颇具生气。前后上下的连续并不是重复,而是线纹丰富的审美内涵,更显示出作者对于大自然独具慧眼的观察力,从而创造出高于生活自然形态的抽象纹饰,给人以更为含蓄的内在美。游牧人情趣所致,使几何纹生动而不呆板。
新疆伊犁地区的彩陶纹饰,与其地域生态环境有着密切联系。北疆山区面积很大,天山以北的崇山峻岭中,那高大挺拔的雪岭云杉,连绵数公里,体现了大自然的雄厚气魄。例如,出土于察布查尔索墩布拉克墓地的彩陶钵(图1),其纹饰即是云杉的松针为主线的杉针纹。那叶如针的衫纹,展示了其内在生命的张力,作者巧妙的安排枝叶相连的关系,提取自然中抽象、象征的意蕴,寄托着作者对自然的丰富情感,使杉针纹显得端庄典雅。陶钵的下半部,绘出波状起伏的山脉纹,衬出杉树的自然环境、氛围与流动的线感。致使整体构图相交融汇,色线生动,余韵无穷,显示出情景交融的绝妙境界。而尼勒克县吉林台墓地出土的高领单耳彩陶壶(图2)、彩陶壶(图3)和单耳彩陶杯(图4)的线纹富于变化,不难看出作者注重的是其装饰性。尤其是这件高领单耳彩陶壶通体红衣红彩,规整的棋盘格纹和整齐的线纹交错搭配,纹饰变化多样,层次感很强。
此外恰甫其海墓地出土的彩陶的形制很特别,彩绘的纹饰规整高雅,不难看出作者工笔干净利落,如(图5)所示,这件单耳彩陶壶收口鼓腹的形制,加上网格纹、线形纹的彩绘纹饰使得整件器物显得古朴淡雅,似乎透过它能看到当时作者优雅安静的心境。
其实,伊犁河谷出土的各类彩陶很多,它们的主人可能是活跃在伊犁草原的塞人、乌孙人、突厥人等,这些都为我们更深一步的研究工作展开了更广阔的领域。彩陶上的纹饰,以富有意匠的装饰构成和装饰形式美法则的应用,以穿插有致的装饰线条和合理的装饰部位,使彩陶的造型更富有美感,更加衬托出造型的艺术魅力,使彩陶的实用和审美功能都得以充分体现。从它们的精美程度我们不难看出当时豁达的游牧者们细腻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