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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健民访谈录:大胆假设小心投资






[日期:2012-11-21] 来源:《艺术品鉴》杂志   作者:佚名 [字体: ]

最贵的学生

 

  您是以古玩店的学徒身份,随后白手起家,逐渐成为收藏领域的专家。您觉得,这一身份与学院派的专家有何差别?

 

  这个问题问对了。好多在“前线”的不了解学者,包括我以前。两千年以前,进北大之前,我是根本就瞧不起学术派——只会理论,判市场、真假肯定不如我们快。进了大学之后,我才知道,所有的老师真的是从辛酸、血泪出来的,一辈子贡献在学术界。刚说过,没有十五年的工地经历还不能考博士。想象一下,什么是工地?我尝试过,我也是城里人,习惯了享受暖气、冷气、沙发。一上了工地,吃喝拉撒全部跟农民一样了,日晒雨淋。挖东西的时候,整天晒得皮都脱了。挖掘一个窑子,少不了三个月,有时候还得半年、一年。四年前,我老师在河北保定第三次挖掘定窑窑址。很多学生都要赶在春节前做完报告,然后放假。他带着学生在工地,零下二十度,手都冻麻了。其实可以停,不上工地了,大家休息。但是,因为赶课程、赶时间,而且报告要赶时间,过了那个时候人家就不批钱给你了,等等等等、种种种种原因,背后的辛酸谁知道?到我进入学术界之后才知道,老师太辛苦了。每一个学生要考试之前,不管是本科生考硕士生,还是硕士生考博士生,每一个学生老师都要辅导,每个字都要看。某些学生意志低沉的时候,老师还要做他的思想工作,还要帮他打气。这些对于我来说,是个很大的启发。以前我只认我师父,全世界跑,摸爬滚打。但是,理论方面我们是空白。当我进了大学,进了文博系统,才知道他们背后的辛酸,晚上点着灯在写报告、做研究。真的值得很崇高地去尊敬他们,而不是一些老百姓对于学者、老师的看法。我说的话,代表我的心声,大家可能说不出来。零二年,我曾经到过浙江慈溪,挖掘越窑的一个窑址。我们属于上海话说的“小开”,整天吃喝玩乐很富裕的,突然间到了工地,变成要跟农民一起吃喝拉撒,要吃农民的饭,还不能洗澡。冬天的时候,还没有暖气,一个破木房,我都不知道怎么熬的。那是第一次体会到冬天的挖掘。学生都待好几个月,但是我这个“太子”学生,一个月都没有熬住,待了十天。跟北方不一样,没有暖气,外面比室内还暖和,有时候冻得我晚上跳。

 

  您在香港的收藏圈、鉴定圈“功成名就”之后,突然选择到北大考古系深造,出于什么原因,您做了这一选择?这一选择又给您带来了什么影响?

 

  感谢一个朋友。他整天开导我,我们实战经验很丰富,干嘛不进入学术界,对理论多些了解。后来申请到北京大学考古的本科生。首先,我不是北京人,我是香港人。每周要从香港飞来听课,香港的公司本身很忙。每周二早上五点起床,坐头班飞机到北京,车就在机场等着。到学校一点半,就到麦当劳买个面包,两点到教室上课。五点下课,车在外面等着,直奔机场,七点半的航班飞回香港,到家已经半夜了。还要破解简体字、普通话。而且,我们根本没读过什么书,拿笔就麻烦了,就像拿千斤顶一样啊!看着别人写都不容易,何况自己写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虽然看书不行,但是听力很好。坚持了大概三个月,实在太累了。那时候有个回乡证的本,来要盖个印,回也要改个印。盖印的海关的边警很惊奇:“你不是早上来的,怎么现在就回?”“我来听堂课”。他说:“你是最贵的学生了”。后来实在太累了,就等周三再回,在北京待一个晚上。刚开始,香港的藏家、朋友都不支持,他们觉得你做生意的,好好做你的生意、赚你的钱,去大学读什么书呢?但是我觉得,那是我的追求。人生当中能有几次机会,能进入那么高的学府学习?对于我的知识,丰富了很多很多。那几年,我非常开心。虽然很累,但是回味无穷。

 

  您的同学也很高兴吧?来了这么一位实战型专家。

 

  开始没人知道。同学不知道,老师不知道。有些大的老师知道我的背景。跟同学都是平等的,当然我最大,我比有些老师还大。他们拿了个玻璃的杯子喝茶,我回家也拿了一个。这也是感受到了地地道道的学生生活。他们吃一餐饭三块钱五块钱,我也吃三块钱五块钱。这是拿钱也买不到的喜乐。我十几岁出来打工,根本就没读过什么书,现在给我一个这么好的机会,又能长知识,又能回到那种学生的感觉。还有,无忧无虑。回到公司,一堆的事情,压力就来了。一到学校,唉哟,我就是普通的学生,很纯粹的白纸一张。后来,在零五年,我在香港买了一件东西,破了世界纪录,大家才知道我是谁——我拿那个瓶的照片,全世界传媒都知道了。我们是平等的,他们有他们的长处,我有我的长处。我现在又多了学术界这个背景,我的圈子也扩大了很多,老师、老师的老师、老师的朋友……文博系统又多了一帮朋友,所以我才感受到学者们的辛酸。他们一辈子贡献在文博系统,刚开始工资可能才三十几块钱。为什么没人考虑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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