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朝兴大师口述史(二)——在木岱村做粗瓷碗
2013/7/26 21:15:41
我出生于1943年,是土生土长的龙泉人。1956年,我开始到瓷厂做学徒工,那时我才13岁,本来是应该戴着红领巾,做着美丽的梦在学校里上学的,但我却因为家里贫困才到大山里的瓷厂学做粗瓷碗的。我上小学的时候成绩是很好的,当时我父母是想供我上中学的,也好有个不错的出路。可那时候我家庭出身不好,生活很艰苦,我们家仅靠我父亲的十几块钱工资糊口,通常是中午的饭吃了晚上的米在哪里还都不知道呢。上中学对于我来说也就是个梦吧。我爷爷徐定祥原来是经营药店的,土改中被划为“商业地主”。父亲徐起蛟是个老实的生意人,不会经营生意,药店接手不久就衰落了。为了混口饭吃,父亲就把我们兄弟俩先后送进了上烊镇木岱村的瓷厂。我哥哥早我一年进的瓷厂。瓷厂离龙泉县城八十多里,坐落在上垟镇山里的木岱村,很远也很偏僻,不通汽车。我父亲带着我从早上六点走到下午四五点钟才到,一整天我踉跄地随着父亲走过了那条至今我都没有忘记的山路。就是这条山路,开始了我一生与青瓷的不解之缘。
龙泉这个地方虽小,但烧制青瓷的历史非常久远。从北宋的时候就有,到南宋的时候就已经成规模了,方圆几百里都是烧瓷的作坊,现在的大窑就是当时一处最大的窑址。龙泉窑烧的主要是日用瓷器,窑工不仅烧造技术好,而且产品样式种类多,发掘出来的瓷片经专家考证过,质量是上乘的。龙泉百姓烧制青瓷的传统一直流传至今,尽管有时衰落,有时繁荣,但都没有断了历史脉络。我那时学烧瓷,其实是很普通的一件事,就像现在出外打工一样,就是为了混口饭吃。1956年的瓷厂是公私合营的体制,厂里是工会主席说了算的。我哥哥就领我去见他。他一看到我,就说你这么小啊,还是回去读书吧。没有收我。我父亲听说后也没办法,他很老实,就把我丢在我哥哥那里说,你在这里玩吧。一句话我父亲就回龙泉了。于是,我哥哥在做活,我就在那里玩,也没有人管我。当时厂里的条件很差的,厂房顶是用杉树皮盖的,下面垒的是泥土墙,连扇门都没有。一个厂房里面有四台车,里一个外一个,面对面的摆放。有一天,刚好有一个人没有来上班,我就上去做,实际上就是玩,反正也没人管。当时是做一道最基本的工序,就是把一个毛坯放上去拉拉正。就这个毛坯拉正一般人要学五到七天,可我一上去就能把毛坯的基本型给拉上来了。旁边的师傅就说,你这个小鬼蛮灵光的啊。后来那个师傅又跟工会主席说,这个小鬼学东西很快的,收下他吧。于是,我就被破例地留下来当了学徒。看来,我这个人命中注定是要做瓷碗的,开始就是靠玩得来的机会。
那时厂子里是做日用瓷的,主要就是吃饭用的蓝边白瓷碗和列车上用的白瓷缸等,我们还没有做过青瓷,做的都是民用的瓷器。但正是这些普通的粗瓷活,却使我熟练掌握了做瓷的最基本的手工技艺。转眼一年多过去了。到了1958年的时候,正赶上“大跃进”的年代,全国各条战线都在放“卫星”,厂子里也是看谁的产量最多,就给谁放“卫星”。那时我是做粗瓷碗的活,手脚麻利,干活利索,技术好,是当时做碗产量最高的能手。我是利用打时间差来提高产量的。当时我们几个人比赛,是从泥巴丢下去开始比的。他们单独做一个碗是会比我快的,我比不上他们。可我做许多碗时就可以超过他们,我做碗时是两只手交替操作的,一只手忙着这边,另一只手又跟上去忙,两只手不闲着,这样我就节约时间了。一天下来后,和我比赛的人到了六点钟产量还没有完成,我三点钟就结束了。怎么回事呢,他们是一样一样干的,有时一只手会闲着的,不会两只手同时操作,这样就浪费时间了。我平时做390个碗,那天领导一鼓励,我竟做了822个碗,一下子引起全厂的轰动,放了产量大的“卫星”。直到现在我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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